AstronNautes-

【少年锦衣卫/季九】《灯火》

*ooc+流水账注意
交党费啦。突发奇想的脑洞，加上一天都没有什么正经可以码字的时候，所以前面记得很潦草，回头有时间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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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上元节轮着南镇抚司当值宫中。

平日里都是北司掌管巡查诸事，今朝轮上了南司，季鹰总算领略了一回北司逢年过节有家回不得的滋味——虽说他也没甚么人可团聚。

前几日南司刚收了一批新人，老资格们以“磨练新人”的名义堂而皇之地将这群愣头青留给了季鹰。他只好带着这帮满腹牢骚的小孩，一面好言安慰一面半吓半哄，进宫巡逻。

皇城宫墙虽高，挡不住墙外的人声喧沸，孩童笑闹、小贩叫卖，一派热闹趁着缝儿往一群巡察的人耳朵里钻，惹得小旗们频频去看，好像恨不得能把头探出墙外一样。季鹰寻不到理由斥他们，便随他们去了——总归这巷道一片安宁，半晌看不见个人。

季鹰念头还没落，抬起头就看见蓦地前方有个黑影闪来，他吃了一惊，下意识抬腕举枪，可旋即飞来的一阵清脆的铃声让他险险按捺了这个动作——他已知晓了来人身份。

于是急忙把枪口压向指地，一撩衣摆单膝便跪：“臣季鹰，参见公主殿下。”

那人影放慢了脚步，很快停在了季鹰面前，微微低着头，语带三分惊喜：“季大人？好久不见，快起来吧。”

可怜身后一帮小旗，头回巡逻便碰上了活生生的九公主，还没反应过来就“呼啦啦”随着季鹰跪下了，偏偏此刻九公主只让季鹰一个人起来，搞得他们起也不是跪也不是，好生尴尬。九公主看得好笑，补了一句：“你们也起来吧。”这才都起来直挺挺立着，也不知道甚么礼数规矩了。

季鹰心想：太丢人了。

“公主殿下为何不在宫宴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是否要臣送您回去？”

每年此刻皇上都要举行宫宴，宴请后宫嫔妃和前朝重臣，大多粉饰太平。往常季鹰也要参与这宴饮，今朝换成了他老对头袁笑之在那儿歌舞升平，他跑来喝西北风，想想都牙痒痒——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往日都是袁笑之喝西北风的。但在公主面前脸上自然不能露端倪。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九公主便委屈：“皇兄光顾着和那位袁大人说话，都没人理我，没意思，本宫不想回去。”

“那臣送您回宫？”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问的多余，看九公主这模样明显是没玩够，可公主殿下却出乎他的意料，点点头同意了，季鹰本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挥挥手吩咐小旗们各自巡查，季鹰微微落后公主半步，亦步亦趋地跟他回了宫。

甫进宫门，果不其然，九公主也不管礼数了，扯着季鹰的衣袖，双眼在月光的映射下看起来闪闪发亮，满眼希冀：“季大人，你带本宫出去玩吧！”

季鹰蓦地被扯住了衣袖，多年习武带来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想抬掌推去，生生忍住了。从未有人同他如此亲近，碍着对方的身份也不敢去将袖子往外拉，微不可查地撤了一步，开口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公主一撇嘴，说红便红了眼眶，依旧不松手，还扯着他袖子晃了晃——竟是在撒娇：“季大人……”

可是季鹰不太吃这一套，侧了侧身抬手作了个“请”的动作，也不说话，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九公主跺了跺脚，顺着他的手往里走了几步，突然蓦地一回头，脸上的表情不太符合她的年龄，在清寒的月光下看起来竟然有些冷了。

“季鹰。”她连名带姓的唤他，语气不复往日娇俏，沉稳了几分。

季鹰不明就里，下意识一躬身：“臣在。”

“本宫命你，带本宫出去。”

……果然一开口便露了本性。季鹰的嘴角抽了抽，公主搬出自己的身份压他，他自然不好再多说，闭了闭眼暗叹口气，道：“子时前后必须回来。”

九公主欢呼一声，回身扯着季鹰进了内宫；季鹰还没说完“这不合规矩”，便被九公主扔过来的一件披风劈头盖脸砸得懵了一会儿——他一身官服出宫太显眼，合着这小姑娘都算计好了。

寻个安全处藏了火铳，九公主带着他寻个供宫人出入的偏门溜了出去。

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一派热闹温馨的景象，叫卖声笑闹声不绝于耳，偶尔有几声零星的炮仗声，丝丝缕缕散入夜空。季鹰素来清静，不爱与人密切接触，此刻简直是舍命陪公主了。一边要在人群里挤出，跟紧在此情景比他灵活的公主殿下，一边还要留神着他手里被九公主托付的那串糖葫芦，一时看来竟有些带着红尘烟火的狼狈了。

好容易到了个人少的地方，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九公主就发现了另外好玩的，兴高采烈地唤他：“季鹰！”

他认命地点了点头，几步跟上：“怎么？”

“那边有河灯，我想放河灯！”

季鹰还能说什么，只好负责为九公主天真烂漫的愿望付账。河灯做成了荷花的模样，粉粉嫩嫩的看起来煞是喜人；这灯上按理说可以写上新年的心愿，据那小贩说灵验得紧，但季鹰向来不信这些东西，看公主要往上写愿望自觉地退开几步，旋即便被人叫了回去。

“你陪我放嘛。”九公主捧着两个河灯眨眨眼，期待地看向他。

季鹰看着她的眼睛，怎么也不忍心拒绝——本来他也不能拒绝，换了只手拿糖葫芦，接过河灯放在河岸边，拿火折子燃着了顶上的蜡烛，轻轻一推，河灯掉进水里，挣扎了一会儿便安静下来，两盏灯四平八稳地顺流而下，相互倾轧着远去，很快便追上了其他灯，汇聚成耀眼的光，流动向未知的彼岸。

九公主看了会儿灯，直到自己放的那盏消失在光的洪流中再也寻不到踪迹，觉得没意思了，突发奇想转头去看季鹰。一看，却蓦地愣怔了几分。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并不太懂什么深奥的东西，只是看见季鹰静静地立着，鎏金色的眸映射了一层万家灯火，看似漠不关心，实际上眼神一直凝注在自己这处，如此专心，好像将周遭的繁华都隔绝在身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前几天读过的一句词。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有种孤独的高傲。

她的遐思被一声巨响打破，仰起头，看见一串绚丽的烟花炸开在空中。她入迷地盯着烟花看，没注意到季鹰何时俯身在她耳旁道：“看完烟花，臣送殿下回去罢。”

她依旧不情不愿，又扯住了季鹰的袖子，可半晌仿佛是意识到宫中诸人此刻应都在寻她，懂事而委屈地点点头。

于是季鹰没再说话陪她看花，用身子将娇小的姑娘护在人群之外，仿佛挡住了一切喧嚣。他很久没来过这么热闹的地方，本来嫌烦，此刻却异乎平常的安宁下来。

烟花放完便已是子时过一刻了，两人这才启程回宫。九公主小声抱怨着累不想走路，季鹰思索片晌，道了声“冒犯”——随后转了个身，稳稳地将九公主打横抱起。

公主殿下可没料到这出，惊呼了一声下意识搂住了季鹰的脖子闭了眼，旋即就感觉有风从耳边掠过，按捺不住好奇心、将眼皮悄悄掀开条缝去看时，京城的繁华已被他们抛在了脚下。季鹰抱着她抄了最快的近道——飞檐走壁。

她看得眼晕，又闭了眼，打算只通过耳旁的风声感受一下第一次被人抱着使轻功的感觉，可甫一闭眼困意便不依不饶的袭来，季鹰“飞”得又稳，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彻底失去意识前还悄悄说了句“晚安”，不知季鹰有无听到。

尽西风势尽，季鹰稳稳落在宫门几步之遥，低头看时，小姑娘耐不住困倦在他怀里睡了，没被他折腾醒。季鹰掺着无奈伴着纵容弯了弯唇，放缓了脚步抱着她往宫内去。

走了几步，他腾出一只手拨开挡住她眼的头帘，凝视她半晌，最终自嘲句“鬼迷心窍”，什么放肆的事儿都没干，他头次没了胆量。此刻节日的热闹气氛散得七七八八八，四九城难得沉寂了下来，透露出一种厚重的气质；周遭都无声，于是一时间黑暗中仿佛只剩了他与怀里的公主二人，有点不合时宜的美好。

当然，稍后急了大半宿的皇上听了事情经过，宠着“失而复得”的九公主，却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季鹰斥责了一顿，这便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