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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语音乐剧《拿破仑》/Napoléon&Lucien】La Blessure/伤痕

法版拿破仑里的波拿巴家骨科,以剧内故事线(卢西安反对拿破仑称帝被关进监狱)为准,和史向基本没联系,所以可以脱离史向视角当做洛朗班x强爱珍拉郎来看(。)不打史向人物tag了,本来也就是给朋友写的口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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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慢慢爬上来了。


起初,牢房里是一片黑暗。墙上的火把仅有远处的还亮着,而本该看守它们的士兵正在那亮光下消极怠工地打瞌睡。光芒传递过来便不剩什么了,幸好适应黑暗后也不至于目不能视,卢西安于是从冰冷的、聊胜于无的床上摸索下来,背靠着铁栅栏,仰头盯着石墙高处那一段窄窗。若放在平时他是断没有这种“闲情逸致”的,他说他的目光该投向更远处,向未竟的革命、向终将凯旋的战争、向法兰西的未来……那时他与他们是多么热血豪迈呀!好像不止这如朝阳初升的共和国,整个世界都已拜倒在他们脚下一般。可是……卢西安将目光收回到面前逼仄的牢房里。月亮慢慢爬上来了,惨白的微光从窗口试探地爬进来,最初照在他的脸上,然后下滑,在潮湿的地上铺开一块如窗口般狭窄的亮度。


他把手伸出去,将将够到那片月光。腕间的镣铐叮咚作响了一阵,本该握着羽毛笔在地图上或议会里指点江山的手指此刻沾满尘土。卢西安怔怔地盯了会儿,以至于全然忽略了身后突然发生的小小闹剧。


“先生、将军、呃、陛下,我……”


“你先退下吧。”


“好的陛下,我——”


“闭嘴。”


寂静,高跟礼靴踩在石板上的“哒哒”声,卢西安终于回过神。“你心情不好?”


“在一个玩忽职守的士兵面前我可能心情好吗?”


“你都赶他走了,当然不在乎,别装得这么正义凛然。”


“卢西安——”拿破仑有些无奈地,责备似的喊他,“对我态度好点。”


卢西安沉默着,不作回答。拿破仑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投去,那片惨淡的月光、直到高墙上的窄窗,莫名其妙看得心里一阵悸动——或是恐慌,他也说不清。手上握住利刃割开的那道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摇了摇头,走近了一步。铁器锈蚀的味道扑面而来,卢西安的心随之一同破败了吗?他转过身,也靠在栏杆上。栏杆仿若抗议一般嘶哑地发出一连串尖利响声,最终颤抖着稳定下来。


“典礼就在明天么?”


破天荒地,卢西安先开口,他费力地直了直腰,拿破仑好像能感觉到他头发的触感,越过栅栏,隔着一层厚重的呢子大衣,让他有些不自在,含糊地回答。


“……嗯,明天。”


卢西安笑了一声:“那你还有什么可不开心的?你不是得偿所愿了吗?”


两个反问句听起来足够咄咄逼人,更何况他刻意咬重了“得偿所愿”这个词。拿破仑看不到他的表情,无从印证自己的猜想,烦躁地叹了口气:“别装了,你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但是我不愿相信。”


……关于任何事情。背叛、更伟大的目标、加冕典礼本身,抑或不可一世的皇帝竟然还在等着他的认可,哪怕其他所有人都早已颤栗着俯首称臣。而他又清楚拿破仑要的并不真是他的“认可”,只是他的自傲绝不允许身边人的反调——更何况还是至亲之人。很难说这样的情形不会比战场上的溃败更让他气急,但总之在战场上他也从未败北。卢西安忽而察觉出自己的“愚钝”或说后知后觉。他是见识过亲兄弟的野心的,他想,在任何一个有迹可循的细节里,在每一场被平定的暴乱、每一次凯旋中;可那时教他如何相信呢?卢西安清楚,并且时至今日依旧可悲地清楚,当他身先士卒地冲在前列、当他振臂呐喊着“重振法兰西荣光”的时候,没有人会不全然相信他。


或许革命就是这么一回事,那些年少的豪言、妄图改变世界的热忱冲昏了头脑。他们的的确确地改变了这个世界,却难以察觉到身边人的改变。


“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卢西安从喉间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没表现出太多好奇,拿破仑自顾自地说下去。


“十五年前。革命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地回到了科西嘉岛。”


那是法国动荡的开始,亦是他们的动荡开始。尚在布里埃纳读书时,拿破仑与卢西安常互通信件,他们大谈时政、激昂文字,很大一部分关于他们的家乡。卢西安知道从那时起拿破仑便是个誓要将臣服一词从自己的字典里抹去的人,又将他的想法倾注给自己生长的地方。彼时法国境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在远离本土的地方搅动风云。结果、当然、远不尽如人意,只是如今看来像是有些种子在那时就被埋下,被野心与欲望日复一日地浇灌着,在干涸的土地上最终开出一朵那么难以忽视的恶之花。


然而如今再去悔恨过往也徒劳无功,因为谁都无法否认那段日子是真实的。真实地愤怒着、真实地行动着,就算拥有重来的机会他们也总会选择那样做。


“我有时会想,”拿破仑又说,声音一瞬间变得飘渺,“如果时间一直停留在那时,也许会更好。”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或许。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若能让她变得更好,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是吗?把人民的一个国王送上断头台,然后自己成为另一个?”卢西安的声音今夜第一次有些波动,他激烈地咳嗽起来,连带着依靠的铁栅栏也一阵轻微的晃动,又发出那种难听的声音。


“首先我没有亲手把那个国王送上断头台——”拿破仑忽而想起了阔别的、同样下场的旧友,声音停顿了一下,“更何况你认为我和他是一样的吗?看清你的内心、卢西安。”


“我认为你和他不一样!”卢西安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声音依旧嘶哑,苦涩地摇了摇头“……我本以为你和他不一样。”


拿破仑不语,似乎总算放弃了跟他说通道理。


良久的沉默,久到拿破仑以为卢西安不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声音又突然从身后传来。


“你要处死我吗?雄图大业上的某个助兴节目?”


拿破仑夸张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你是我亲弟弟。”


“然后呢?”


“……等你回心转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身边的位置永远留给你。”


“如果我一直不肯呢?”


拿破仑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准备离开。此刻从窗口处已经看不见月亮了,牢房内又陷入稍弱的黑暗。卢西安蜷缩起来,将额头抵在膝上,发出一声不明显的抽噎。


“走吧,找一个和平的国家。意大利、西班牙、或者更远一点,海洋之外其他的大洲。”


“……然后祈祷我的战火不要燃至那里。”


拿破仑的声音,遥远地、落在黑暗的另一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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